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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〖现代〗] 【一般】菸(完結)

AngusBro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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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2-5 23:33:30 |阅读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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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接近午夜，阳台上晚风强劲，很冷，但她更不愿进到屋内－－在室内和他谈话，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，光是看到他就令她想起那段不愿面对的往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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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她大学时代，一群好友之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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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还是不愿回来吗？就算已经过了十年，大家都还会定期吃个饭，聚一聚，感情依然很好，也都还在等妳。」他倚着栏杆，望着稍远处林立的大楼，问向他身旁的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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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他动作一样的靠着栏杆，眼神却空洞而没有映出任何事物，只淡然的回应了一句：「是吗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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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真的变了好多，以前明明就是个情感丰沛又乐观的人啊。」他笑着，但那笑容却是无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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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给他任何回复，她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，在强风之下有些困难的引燃，送入嘴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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抽烟的习惯也是在和朋友们分别后才养成的，似乎是想要逃离原先那个自己、想要逃离过去，这是以前的自己不可能会做的行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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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吸一吐，送出了一阵白烟，彷佛可以在那片白中看见，过去那段耀眼眩目的时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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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生活是璀璨的，一群三五好友，每天笑着闹着，欢乐非常，那是她一生中无法遗忘的一段，精采篇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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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儿出身的她，一向最重视自己的朋友，乐观外向的个(xing)总让她身边环绕着许多兴趣相同的伙伴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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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喜欢唱歌，KTV即是她和朋友们常常聚会的其中一处；她很爱吃，学校对面有家小餐馆是她每天和朋友们解决晚餐的地方；她乐于和小孩子相处，朋友们也常陪她回自己成长的孤儿院帮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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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时无刻和朋友们处在一起的她，即使自小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，也从不觉得寂寞，甚至认定着自己不需要有所谓家人的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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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遇见了她当时的男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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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先，他们只是一大群友伴之间的其中两人，不疏远，却也不是特别亲近。在某次简单的谈话中，得知了彼此同是孤儿出身，原先听来略显感伤的话题成了两人之间的交集，关系越趋亲密，对彼此的信赖渐深，甚至发展成了恋人。 从友情开始，产生了爱情，自小缺乏亲情的两人更把对方当成了一辈子的亲人。这段缘份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，朋友们也都十分看好，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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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应该出现什么差错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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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过……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？」她向他发问，打破了这片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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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这十年来我们都一直卯足了全力在找妳，当初妳不该不告而别的。」他一边做出答非所问的回应，一边伸出了手握住她手中的烟，叮嘱道：「这对身体不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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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说什么，默默收起了打火机和烟盒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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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在今天傍晚，我从我亲戚那里听说了他有一个同事，名字跟你一模一样，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，问了问地址、不顾时间便冲了过来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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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确，他登门拜访的时间尴尬的落在了晚上十一点，正常来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还来按门铃。她警戒着并从猫眼望出去，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，当下她确实非常惊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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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没想到真的是妳呢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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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完了事情的缘由，她也只是点了点头，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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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在他们开始谈话之后，不知道第几次的沉默了。他看向她，心里想着她和十年前真是已截然不同了－－总是笑口常开，有些粗线条，在男友面前会难得的显露出娇羞的她，是否已随着男友的离去，跟着一去不复返了呢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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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……还没办法释怀吗？关于他。」不愿勾起她伤心的过往，他尽可能委婉的问道，不用说，就是发生在她男友身上的那件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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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无所谓释不释怀，都过去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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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语气听来潇洒，他却没遗漏掉她在吐露出这句话之前，一个深呼吸的动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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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，男友待她非常好，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达成她的愿望，她也并不将此视为理所当然，平时对男友的要求不多，也一定会送他相当的回礼。两人相敬相爱的态度，在周遭朋友们眼中看来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、般配十分的一对恋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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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男友几乎每天都天黏在一起，甜蜜的程度常常让其他朋友们又忌妒又羡慕，呼喊着「你们怎么还不去结婚？」等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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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她也常常苦恼着，自己是否为了跟男友相处而忽视了朋友，每次向朋友们问起这件事，大家也只是笑着告诉她不用担心，要是她跟男友的感情热烈到连他们都受不了，他们会记得往两人头上浇下一大桶水，帮助他们冷静冷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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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自己拥有这一大群如此体贴的好友，她不禁感到庆幸，也十分开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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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，她兴高采烈的向男友提到：照顾自己长大的孤儿院即将要满十周年，院方计划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园游会，庆祝之余也能让院童们尽情游玩。院方也邀了她－－做为已然长大并离开的院童之一，自然是愿意回去的。她也打算带男友一起去，两人虽成长在不同的孤儿院内，但皆是从小受到他人的帮忙，每一间孤儿院内的叔叔阿姨对孩子们付出的爱心都是一样的，有这样的活动当然要共襄盛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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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对每个失去了家人的孩子来说，孤儿院就是他们的家，两人皆十分期待这次活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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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到了活动当天，前往目的地的途中，一声骇人的巨响却粉碎了她对未来一切美好的憧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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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否在安逸快乐的生活中待久了，天真的以为这份幸福能永远长存，却忘了人类只是终将一死的生物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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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分别」总会到来，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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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还是无法放下，对吧？」再怎么样也是朋友，他不忍看着她如此压抑又痛苦的生活着，想要试着开导她、唤回从前存在她脸上的开朗笑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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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，或许总有一天我能淡忘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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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认同她的这句话，依他对她、和她男友的了解。相近的成长背景使得他们对彼此付出了全盘的信任，他知道一夕之间失去了如此珍视之人的她，其痛苦的程度，不管时间如何流逝，又怎么可能淡忘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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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现在的生活，很难受吧？」他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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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以为又会是一阵沉默，意外的很快就得到她的回答：「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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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把手伸进口袋中把玩着烟盒，似乎这么做能使她平静许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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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只是一起单纯的意外车祸，小客车的煞车失灵了，朝着两人所乘的摩托车直冲而来，还没来的及反应，她眼前一黑，失去了意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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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睁开眼时，朋友们皆坐在病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边守着她，并且带来了她男友已然不治身亡的噩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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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哭泣，没有喊叫，她只是呆然的望着前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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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也听不进去－－包括朋友的安慰、肇事者的探望及最沉痛的道歉、医生   ***下载/download/otomedream/ダウンロード***   们的检查，她什么都听不进去，失神的样子令朋友们都十分担心。他们多希望她能痛哭一场，就当是发泄情绪，但是她没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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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以后，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感情一般，不会哭不会笑，最多的是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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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，男友的丧礼结束之后，她就像人间蒸发一般的了无踪影。搬了家、换了电话，远离任何会勾起她感伤情绪的人事物，自己一个人在异乡找了份工作，做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，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，至今也将近十个年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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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不想再受到任何的干扰了，她试着让自己对一切都无感，那些令人难过的往事，他想尽量忘记，虽然不太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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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今天他找上门来，打乱了她理应平稳的生活，她认为自己很有可能就这样孤独的度过一生，但她对此却毫无怨言，这是自己选择的人生，她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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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他看来，这只是她逃避过去的举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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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跟她会开始抽烟这件事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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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找我呢？都十年没有见面了，就这么忘了我，不好吗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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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在说什么啊？我们还是朋友吧，大家都还关心着妳，对于自己的朋友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？」 他其实生气于她如此的不重视自己，但他同时也可以体谅她内心的空虚及无助。他不再靠着栏杆，转而面向依旧望着远方、眼里依旧没有神采的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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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如同朋友们为她所做的努力没有传达到她心中一样，她注意到了他的动作，但并没有转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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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知道，但或许我早已不需要『朋友』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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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为自己无力打动她而感到难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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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知道吗，每年那家伙的生日和忌日，我们一群人都会排开所有的行程，再怎么忙也要空出时间团聚……只缺妳、一直都缺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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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吗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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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隐约约感觉到她想把他赶回去似的泼着他冷水，但他并没有就此打退堂鼓的意思，持续向她说着：「每次聚餐的地点妳也知道的，大学对面的那家小餐馆，那家伙常带妳去那里吃晚餐吧？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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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没有回答，任强风滑过她的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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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每次都是晚上六点准时开始，我们会一边吃饭、聊着一些往事和近况，一边等着妳出现，每次都是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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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真的不回来吗？只是和老朋友叙叙旧……都不愿意吗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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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依旧没有得到她的回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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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终于放弃了邀她参加聚餐，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便条和笔，写下的一串数字，并送到了她手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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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至少，和我保持联络好吗？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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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目光落在字条上，沉默一阵，接着再次拿出了先前收起来的打火机，「喀嚓」一声，引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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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张的燃烧并没有产生太多烟雾，两人皆安静的盯着她手中的一团光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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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字条完全成了灰烬，她缓缓的开口道：「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？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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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说着，她一边转向了他，这是他们今天谈话以来，两人第一次的四目相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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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也是事隔十年，她的眼里再次映出了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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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说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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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到她向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，提起嘴角，勾勒出一个实在不好看的微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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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请别再来找我了，真的拜托你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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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的手边多了一盒香烟，但他始终没尝试过将它送入口中，反而常常将其点燃，什么也不做的盯着那阵白烟看，朋友们都对他这一举动感到好奇，他却从来没向他们说明过理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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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从那白烟中，可以看到她那令人心痛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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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情，经过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，有些人，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，他为他的好友－－她和她的男友，感到可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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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笑容，像是隔了一层白烟般的朦胧不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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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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